思语

Fools rush in

转眼就到了树叶金黄的秋天。

托尼在俱乐部升职了，有机会接触更高层的那些人。他一直在努力办的事也有了些眉目。正想着哪天和谢利约了一起喝酒，电话就来了。谢利邀请他们夫妇去家里吃晚饭。

托尼买了瓶上好的葡萄酒和意大利火腿。穿上新买的毛衣，在镜子前照照，对自己表示很满意。

回家去接桃乐丝，到了家才发现小儿子病了，发烧，只能留桃乐丝在家，自己出发去音乐厅。

晚餐吃得很开心，久没见面的两个老朋友聊得很热烈。饭后阿密特收拾好餐具，谢利就让他回家了。

谢利看上去兴致很高的样子，他坐到钢琴前弹了好几首，既有肖邦和他爱的肖斯塔科维奇，也有托尼喜欢的爵士布鲁斯。最后一首谢利唱了歌，不过是法语，除了罗曼司、傻瓜之类的几个单词，托尼都没听懂，就是觉得很好听，就像那些从谢利那里听到的情书一样，温柔婉转。托尼大声地鼓掌：doc，你唱歌也很好听啊。谢利居然有点羞涩地笑了。

谢利清了一下嗓子看着托尼说：托尼，我和法国那边的乐团签了一个两年的合同，今天请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说这件事，谢谢认识以来你们对我象家人一样的热情。每次过节的时候桃乐丝……

“什么？什么时候走？”托尼有点着急地打断了谢利。

“下周。”

“什么？”

“对方希望我早一点过去排练，赶得及参加圣诞季的演出。”

“那两年以后回来？”

“大概是吧。”

“我需要一些空气。”说完托尼也不等谢利说什么，抓起烟就走出了房间。

“我需要一些空气”是托尼需要抽烟的时候说的话，最初是有点开谢利玩笑的意思，笑谢利醉了说话说话还是文绉绉的，后来就成了习惯。托尼知道谢利不喜欢烟味儿，每次就在忍不住的时候出去抽。谢利无意识地在琴键上弹着一些音符，他预想到托尼会需要些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过了三支烟的功夫，托尼还没回来。谢利穿上外套，也上了楼顶天台。

托尼靠坐在天台边的矮墙前，还在抽烟。烟头不像被关起来那次一样摆成矩阵，而是乱七八糟地散在身边。

谢利走过去在他身边并排坐下。托尼把烟在地上按灭。看着前面说：“是为了那个狗娘养的吗？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找能吓住他的人警告了他一下，至少最近，他不会找别人的麻烦了。这种人迟早自己栽了。”

“托尼，你看着我向我保证不要冲动。”谢利抓着托尼的胳膊紧张地说。

托尼迅速看了谢利一眼，又扭过头去：“放心吧，你不觉得我已经不是咱们刚认识时的样子了吗？……你瞧，我都擅用反问句了。”

看着黑暗中的托尼笑了，谢利有点放心了。“谢谢你，托尼。”谢利温柔地说。“你知道，你和桃乐丝都和我的家人一样，我不能忍受你们受到什么伤害。”

嗯。托尼摸了摸兜里的烟，又忍住了。

谢利又开始说：“不是因为你担心的事。去欧洲是个学习交流的机会，法国爵士乐和美国不太一样，会给我带来新的灵感。我还会去你的老家看看。还有，佛罗伦萨和罗马可真的都充满了艺术气息。”谢利想逗托尼开心。【而且，留在纽约，我快要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和桃乐丝了。】

托尼根本没有听进去谢利的赞美，更不象平常一样，趁机得意地说个笑话什么的。他脑海里浮现的是第一次看见阳台上独自喝威士忌的唐尼，远离尘嚣的污浊和快乐，那么孤单。“过去了好好照顾自己，别老喝那么多酒。”

“yes，sir.”谢利努力笑着说。“哎，我也会去卡普里亚尝尝那里的肉丸子，看有没有桃乐丝做得好吃。”谢利又一次想逗托尼开心。可托尼居然没有说话。

“我到了法国会给你们写信的。你要回信给我，托尼。”

“你写吧，我不会写。”托尼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

“好吧，勒索信也行，流水账也好，随便写点什么。”【My time and experiences without you are meaningless to me. 没有你的生命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分开的每一天，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唐尼】心被难过胀满，托尼生平第一次经历着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是什么。只想不顾一切地拉住唐尼，不让他走。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唐尼是有翅膀的天使，一定会飞远的，sooner or later.

一阵秋风吹过，谢利的腿开始疼。他站起来，伸出手对托尼说：“起来吧，夜深了。”被拉起来的托尼看着谢利，眼睛水汪汪的。谢利心疼极了。他紧紧地搂着托尼。【托尼，从来都笑嘻嘻，天不怕地不怕的托尼，第一次象小孩子一样任性又难过。我在他脸上亲一下没关系的吧？就一下。】谢利松开托尼，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托尼委屈的表情充满了整个眼帘，谢利再也没控制住自己，他只想和托尼近一点，再近一点。

谢利终于吻在了托尼嘴上。托尼也回应着他，两个人仿佛彼此融合，再也不会分开。满天的星星温柔不语。

【不！这样对桃乐丝不公平！还有生病的弗兰克。】这个想法象闪电一样打醒了谢利。“对不起，托尼。我，我大概被分别冲昏了头脑。”

托尼有点懵，不想让唐尼走，可吻一个男人？我这是怎么了？

“托尼，回去吧，去看看弗兰克还烧不烧了。”

托尼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孩子，也应该回去整理乱哄哄的头脑。他轻轻说：“我走了，唐尼。”

回到家，孩子和大人都睡了。摸摸弗兰克的额头，没有烧了。

桃乐丝睡得很沉，都完全不知道他回来了。她一定累坏了。托尼一阵自责。怕弄醒桃乐丝，托尼轻轻带上卧室门。他和衣躺在了沙发上。兜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他伸手摸出来。那块水晶石在通过窗帘缝透进来的微弱灯光下闪着绿色的晶莹剔透的光。想了一会儿托尼才想出这块石头一定一直在唐尼那儿，他今天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放进了兜里。【他是想让一切回到原来的位置吗？笨蛋！记忆怎么回到认识你之前？】

后来，谢利在离开纽约之前收到了托尼通过邮局寄来的水晶石。他想着那晚托尼回应的那个吻，有点心酸，有点开心地笑了。

再后来，他们鸿雁传书，没有什么不能给别人看的话。

谢利在欧洲待了四年，期间有过男朋友，但都不长久。回到纽约，他们依然时时来往，只是很默契地没有再晚上单独呆在一起。

不是肖斯塔科维奇   后面的牛铃：

有一次托尼的俱乐部来了个歌手，有一只歌的旋律让托尼想起谢利走前唱的。不过歌词是英语版的。歌的名字叫Fools rush in

Romance is a game for fools, I used to say

A game, I thought I'd never play

Romance is a game for fools, I said and grinned

Then you passed by and here am I

Throwing caution to the wind

Fools rush in where angels fear to tread

And so I come to you, my love

My heart above my head

Though I see the danger there

If there's a chance for me will I don't care

Fools rush in where wise men never go

But wise men never fall in love

So how are they to know?

Where we met, I felt my life begin

So open up your heart and let this fool rush in

【亲爱的唐尼，我一直是个笨蛋啊。】

Fin